水何澹澹

应是飞鸿踏水泥。

【曹荀】毒树之果(三)

这篇荀公达占内存太多了orz,有一点点隐藏繇攸。于是后半部分给两位男主发糖好了否则都不好意思打曹荀t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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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哥,还等啊?”
“等。”
“他提供的时间能靠谱吗?”
“能吧。” 荀攸漫不经心的反应像个课堂走神的学生,见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三条腿的蛤蟆,才慢悠悠地补充道,“人家可是这个组织的高层,在看守所里还有同屋的给捶背呢。”
“那小子不是嘴挺严实的嘛,攸哥一讯问就开口了?你都说什么了?教教我们,我们也学学。”
荀攸淡淡地说了句:“就说我在区法院有亲戚,在上级法院还有朋友,可以给他帮帮忙。”
曹操没接茬,竖着耳朵继续听,难道眼前这位是荀彧的哥哥或者堂哥一类的亲戚?他不想唐突地打听这个警官到底和荀彧有没有关系,只想默默观察,眼前这荀警官有种不符合年纪的老成,他讯问时说的话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但是,就算他把讯问的具体内容一句一句讲给旁边这几个小警察让他们去背,那几个也未必真学得来。深谙讯问技巧的曹操心里清楚,这种功夫哪是跟前辈请教出来的,那是靠无数次和社会上最狡猾阴狠的一群人打交道硬磨出来的。
小警察笑了:“攸哥也就这时候假装自己对法院的人很有影响力,过过嘴瘾。不过攸哥,你这算是诱供吗?”
荀攸没笑但也没生气:“检察官都没说我,你小子先批评上我了?”
“这种程度的忽悠要是都不行,那案子就真没法继续办了。” 曹操笑道,没法再保持沉默,也不知道荀攸是不是故意把他卷进对话好让那几个小警察闭嘴。

午后的太阳晒得人犯困,不远处施工工地传来的钻地噪音更是令人心生烦躁。
荀攸看了下手表,正好此时对讲机里传出另一组一名警察带着杂音的汇报。
“抓。”
荀攸平静地一声令下,几组警察闪电一般从各自的隐蔽角落里冲进楼道,封死了所有出口。
本以为顺利抓了人,这事就可以干脆利落地收工了,可是走到一楼的时候,曹操却隐约感觉不太对劲,整栋小楼二至三层都是水泥地,但路过一楼的时候,却发现一间屋子铺了地毯,脏兮兮得似乎也不时常用吸尘器清理,令人感到反胃又古怪。他叫住荀攸:“喊几个人过来,把这个地毯给我掀了。”
荀攸见他神情严肃,内心一凛,瞬间猜到曹操在担忧什么,忙叫了几个警察,大家一起掀开地毯,果然发现地上有一个并不明显的暗门。
“你们退到我身后” 曹操低声道,小心翼翼打开那块暗门,接过来一个手电,照了照下面似乎无人,才和荀攸一起放了个梯子。
“你先别下………” 荀攸想喊住曹操,这地下室往深了走是否有人也说不准,但他原本希望先等等,看看是否可以引里面的人出来。奈何曹操身手敏捷,几下就爬下了梯子,心道这下就不能让他一个人下去了,也忙抽了枪,跟了下去。
二人没有摸到灯的开关,黑暗的屋子里一片潮湿的腥味,与外面的通风很差,臭气烘烘得非常难闻。
手电筒在空中划了几下,黑暗中一个锋锐的刀尖在曹操的面前一闪而过。
“小心!”荀攸叫道。
“晚了……” 那刀刺了过来,曹操眼疾手快攥紧了那把刀,感觉到刀尖已经触及自己的腹部,好在对方反应很慢,力道又弱。手电筒颤抖的白光照到一双绝望空洞又带着满腔恨意的眼睛,温热的血从掌心渗出,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曹操又惊又怒,吼道:“胡闹什么,是警察来了。”
荀攸的额头碰到一个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小东西,用手一摸是个开关,按下去,只有一个昏黄微弱的小灯泡亮了。
二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角落里蜷着好几个已经骨瘦如柴的人,有男有女,个个直勾勾地盯着他们,面色蜡黄双眼无神。
这些被骗的人被拐来囚禁于此,变成被人殴打发泄的玩物,或许是哪天其中一个被人带出去的时候,偷偷带了把刀回来,或许他们曾想过自杀,却没有自杀的勇气,一直等到又有人下来,带着同归于尽的心拔刀,却刺伤了来救自己的人。
地面上几个警察应声赶了下来,那一屋子神色呆滞的人见此情景似乎有了一丝生气,一个女孩微微啜泣了起来。
“没事了,别怕。” 荀攸走过去脱下外套,轻轻包住一个女孩的上半边脸,抱起她又对其他人说道,“你们也把他们的眼睛先将就着罩一下再带他们上去,外面光线太亮了。”
“好小子,心还挺细。” 曹操说道,缺氧的环境熏得他快晕倒,所幸没人好意思让伤员抱着别人,赶忙忍着火辣辣的手疼爬上梯子,离开这个连空气都辣眼睛的地方。
“孟德,” 卢公义检察官从走廊走进屋内,神情凝重,说了句令所有人脊背发凉的话———
“他们搜了整层楼,带着地毯的还有七个房间,每个地毯下面,都有暗门。”

曹操回头,眼神正好对上了荀攸的。
“这事大了。”
荀攸沉默不语,怀中女孩皮包骨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许久未接触光明的皮肤在阳光下异常病态苍白,眼泪在脏兮兮的脸颊上划出一道泪痕,挂在泥灰之间未能滴落。

良善往往大同小异,罪恶却有多种样子。
曾经的曹操像是一个猎人,和狡猾的猛兽拼耐力、智力、体力,那时候要应对的罪恶并没有那么触目惊心令人作呕,它可能是送书时夹在里面的昂贵邮票,可能是礼盒中藏好的现金,可能是以借用为名赠予的豪车。但现在要对付的,是更加粗暴、普遍而挑战人性底线的罪恶,谋杀、虐待、囚禁、抢劫、猥亵,滋生流窜在城市所有藏污纳垢的阴暗处,像杀不尽的蟑螂。
坐在曹操身边开着车的荀攸似乎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多年接触类似的甚至更丧心病狂的案件锻炼出他无比强大的心脏,如果说众多恶性案件像顽强肆虐的蟑螂,他荀攸平静得简直像安静摆放在超市货架上的一瓶杀虫剂。

车内安静非常,曹操忍不住说点什么轻松的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掌心烧灼的痛感令他额头疼出一层薄汗:“小荀警官是叫'荀攸',是吧?”
“嗯。”荀攸在多无聊的环境下都惜字如金。
“悠闲的悠?”曹操问道,自己自从认识荀彧之后似乎特别爱关注别人的名字用了什么字。
“没有'心'。”荀攸道。
“嗯?”
荀攸微微一笑,木然的神情逐渐柔和:“我一朋友,是个神人,是他说的'悠字少心为攸',说我是个悠闲又不长心的人,不知道愁也不知道害怕。我觉得这个解释有点意思。”
“有大智慧的人,一般都会如此,”曹操说道,此话也不仅仅是想恭维吹捧,“今天要是听你的话在外面等等看,或许不会挨着一刀。”
“那也说不好,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也没太考虑周全。”荀攸自谦了一下顺便给曹操挽个尊,便不再提及。换成别人做了正确的判断还被夸奖或许会说“其实我当时早就猜到……”这种话,荀攸却不会,实际上,如果曹操不提,他早就把这茬给忘了。

第二天曹操带着案卷材料准备去法院开庭前会议,由于这是头一回以工作的形式与荀彧打交道,令他感觉无比新奇和期待,积极性很高,提前了一个小时到达目的地,心里盘算着怎么让荀彧发现他的负伤比较好,然后观察一下他惊愕的表情。
双手插兜走进荀彧办公室,却不巧正碰上他正靠在窗台望着窗外打电话。
“嗯我知道了元常,我也觉得事实不清……嗯我也觉得你给发回来是对的……放心吧,院长现在把这案子交给我了,我带人重新审,不会原封不动又给你递上去的。”
荀彧听见有人进来,回头发现正是曹操,笑着用手一指沙发示意他先坐,自己随后走过去,左手举着电话接听,右手拿了只小茶杯摆在曹操面前,正准备给他倒茶,手被曹操轻轻按住了。
“我来,你先忙你的……”曹操的声音轻得几乎等于在对口型,受伤那只抱着纱布的手还窝在外套兜里没拿出来。
荀彧绕过茶几,坐在曹操右边,手机里传出来一个男青年的声音:“这我还能放心一点,之前审的人太胡闹了,我是怕你们有错案扣分才发回去的,你们自己改判是一回事,换成我给你们改判后果可就不一样了。”
“知道啦,元常,”荀彧笑着应道,一边伸手搭上曹操右胳膊准备把那只手从兜里拎出来。
“你干什——”曹操装模作样地反抗了两下,被缠成木乃伊的手还是被荀彧举到了面前。
“文若………你在忙吗?”钟繇敏锐地隔空察觉出异常。
“嗯,检院来人了,回头我再打给你。”
荀彧挂了电话,把曹操负伤的手托在自己手里:“纱布换了吗?没换我这有。”
“换……没换!”
“………到底换没换?”
“没换!”
“可是看起来像是刚换不久的啊?”
“你都解开了那就换个新的呗……办公室怎么还放纱布,不是给我买的吧?”
“不是给你买给谁买的,我又没负伤。”
曹操心里虽甜却有点失落,荀氏懵逼的表情看来是观察不到了:“你这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啊,公达不是去协助你们的嘛。”
曹操暗自吐槽好你个荀公达不动声色坏我计划:“原来是荀攸,话说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我侄子。”荀彧一边缠纱布一边说道。
“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你哥呢!”
“是我哥又有什么可吓死的?”

正说着话,办公室的门开了,和荀彧同一办公室的王朗法官走了进来。
“呦,怎么了这是?谁把我们曹大检察官伤成这样?”王朗问道。
“他,”曹操一指荀彧:“他最近睡不好觉,想取我身上的龙血做药引。”
“要是我就直接对准你心口扎,一击毙命。”荀彧系好纱布,把曹操受伤的手从自己膝盖上挪开。
“曹检察官,怎么样,挺凶险的吧?”王朗又道。
“还好,主要是后怕,这种滋味比被扎一刀还难受!”曹操开始进入抒情模式,“一想到那些大学生被囚禁在那里,我就对传销组织恨得牙根痒痒,今早起来就喝了点水,中午都没吃下饭,一想到如果没发现那些孩子他们会不会饿死,就非常后怕!非常心痛……”
“你中午没吃饭我怎么在你身上闻出一股重庆鸡公煲的味道?”荀彧问。
“………那是卢公义想去吃,我只是坐在他面前,思考着这些孩子在阴暗的地下室想吃个烧鸡公都没有,就更加心痛……”
“心痛到极点,还添了两碗米饭,吃得菜汤都没剩多少。”王朗接过了话头。
曹操控诉地看着王朗:“王景兴!你不厚道!”
“我去检察院办事路过你们附近的小餐馆,恰好看见你了,热爱工作眼神太好是我的错吗?”
“话说,你右手伤成这样能拿筷子吗?疼不疼,还是说你换左手吃饭?”荀彧突然问。
“文若你这重点抓得……”王朗摇摇头,识趣地出去了。
“王景兴你拆我的台!以后等着我的检察建议呜………”曹操话音未落就被荀彧塞了一块苹果在嘴里。
“行我等着!”王朗的声音从走廊传进来。
“就是开玩笑也别乱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公报私仇呢。”荀彧对曹操道。
“不忧~看我不爽的人有的是,虱子多了不痒, 债多了不愁。”曹操一脸无所谓地嚼着苹果。

“法律援助的律师来了,我去给他开下门。”荀彧敛起笑容,起身离开,不到一分钟再回来的时候,已经似乎是变了一个人,看起来只是彬彬有礼又言语淡漠。
“另外两个法官一会回来,您先等下吧。”
律师态度恭敬地应了。
荀彧向来不是喜欢一脸严肃装模作样威慑他人的人,但仅凭那种冷静明晰的作风便足以令人无法轻佻对待。
虽然觉得理所应当,曹操对荀彧的转变仍有点不适应,那感觉大概就像刚走出温暖的室内呼吸第一口春天融雪时温凉的微风,身上的热度也并同口中苹果的甜味很快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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